我在岸边,和你的岛隔海相望
风里传来絮语,像阳光里闪烁的星子
用着古老的嗓音呢喃:
“别怕,亲爱的”
那时,我一个人
不知为何,泪流满面
我时常会想,什么在支撑着人生。是逍遥享乐的俗世生活,还是奉献社会的价值追求;是能带来尊严、地位的社会环境,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我们都是复杂的群居动物,在复杂的群居生活中寻求着一种物质与精神相平衡的人生。如果你想尝试孤傲清,那一定挣脱不开俗世的羁绊。也许正是这些纷繁复杂的生活矛盾支撑着我们的存在,而矛盾的产生与化解,支撑着人生的前进。
只怕,有一天,所有的这些都会瓦解。而瓦解后的世界,只剩下绝望的自由。
英国作家维多利亚·希斯洛普的处女作《岛》,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岛》的标签是“令人潸然泪下的生死悲欢”。书中有哀婉的爱情,有沉重的家族秘密,还有悲壮的战争史。然而,令我触动最大的是那群在斯皮纳龙格岛上斗争至死的麻风病人。小说主要讲了主人公阿丽克西斯在揭开母亲家族历史过程中了解到的故事,这个故事融合了爱恨纠葛,承载着苦难重生,既悲凉哀婉,又感人至深。故事中的伊莲妮和女儿玛莉娅都不幸染上了麻风病,同所有麻风病患者一样被送到了一个叫做斯皮纳龙格的岛上隔离。所谓的隔离,便是让所有患者在孤岛上自生自灭。在那个对麻风病谈虎色变的年代,他们不能走出海水筑成的牢笼,不能在告别时同家人拥抱,他们经历着被歧视,被抛弃的命运,最后,只能被遗忘。
木讷的船夫载着迷茫的病人,摇摇晃晃地驶向绝望……
多少年来,小渔村布拉卡的居民对对岸的斯皮纳龙格岛感到既恐惧又好奇。在斯皮纳龙格岛被废弃的五十多年后,阿丽克西斯踏上了那片土地。船碰到防波堤时,老船夫伸出手,拉她跨过木头座位,跳上废弃码头那不平整的地面,然后便调转船头离开了。一个人的斯皮纳龙格岛让阿丽克西斯感到无助和怪异,但她明白,几个小时的与世隔绝与岛上居民终生孤独的判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阿丽克西斯站在长街低处,被矮矮的楼房包围着。时间忽然变得很慢,阳光也忽然很耀眼,不远处的野花在温柔地摇曳,周围的一切忽然不同了!这里有威严耸立的古老教堂,有布满灰尘的废弃商店,有褪了色的名牌号码,还有海风敲打着的百叶窗……都像是梦一般虚幻。震撼占据着阿丽克西斯的心——哪里有什么卑贱和绝望!所有的事物都那样美好,有的只是安宁与坚强!这座本该见证苦难的岛屿俨然变成了一个小社会——一个最宽容的社会。
经历过彻骨的毁灭与绝望之后,等待我们的,将是重生。
被家人、被社会抛弃,流离于荒凉的孤岛,只有思念支撑着自己活着。渐渐地,仇恨替代了思念。当明白仇恨只是徒劳后,又变成了麻木的行尸走肉。最后,带着自怨自艾的忧伤离开。这,便是一个人的绝望过程吧。
可斯皮纳龙格岛上的麻风病人们却活出了另一种高度。
他们带着知识和记忆上岸,在那里选出了值得信赖的岛主,又在岛主的带领下向政府争取物资补给。他们分配房子,种菜种花;他们开办医院,设立学校;他们在酒吧喝酒,也会在周末放映电影。他们因病痛团结、聚集在一起,靠着相互鼓励和支持,慢慢化解了思念和孤独。于是,这么一群被社会抛弃的人,又在这座荒凉孤岛建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新王国。
从此,拥抱不再是奢侈。
托·富勒曾说:“希望能给人以力量,绝望亦复如此。” 当无穷的矛盾胶着压抑着,当拥有的一切都背叛了自己,不妨相视一笑,学会云淡风轻的样子。凭着这样钢铁般的意志和永远明朗的心,我们便总能在绝望处看到希望,在毁灭之后重生。然后在一种最原初、最自由的生命形态下,建造自己的王国。
从恐惧迷茫到勇敢坚强,斯皮纳龙格岛的居民们重拾了理性,重拾了希望,在新的自由土地上建起了再也不能被抛弃的新社会。
与其愤慨自弃,不如重新生活。积极和乐观,总能战胜阴暗和悲凉。
最忧伤的情节里,也始终能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