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诸子百家中的列子,许多人首先想到的大概就是诸如《杞人忧天》《夸父逐日》《愚公移山》《纪昌学射》《两小儿辩日》等等一众脍炙人口的寓言故事了,它们都出自《列子》,抑或是《庄子•逍遥游》中所载:“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一则则天马行空而又意味深长的述说,冯虚御风、亦人亦仙的列御寇,似乎给这部《列子》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列子》或名《冲虚真经》,着实是一部先秦奇书。列子即列御寇,乃战国时期郑人,曾师关尹子、壶丘子、老商氏,其说本于黄、老,创“贵虚”学派。虽与老、庄同归于道家,但其亦有与上述二家不同之处,尤以其对生死之态度,他既不同于老子“深根固柢,长生久视”的贵身长生,也不同于庄子的“齐生死”,而是“死之与生,一往一返”,身前则顺心所欲,身后则视死如归。列子曰:“虚者无贵也。”看清世事、参透生死的列子在先秦诸子中空前的豁达,而最终回到“至虚”的源头。
《列子》经秦祸,今仅存《天瑞》《黄帝》《周穆王》《仲尼》《汤问》《力命》《杨朱》《说符》八篇。其叙述多以寓言故事的形式,涉及到当时的政治、文化、军事、神话传说以及民风民俗等诸多方面,可谓一部先秦史诗。以其中第五篇《列子•汤问》为例,其中记载了诸多旷古奇闻,“极言天地之广阔无垠,万物之繁荣驳杂”,这也是给我印象尤深的一篇。开篇的《夏革》以大夫夏革与商汤二人对话的形式,阐述了“天地亦物”的宇宙观。“古初无物,今恶得物?后之人将谓今之无物,可乎?”以反证巧妙地论证了“物”是自古既存的,而不是凭空出现的;“始或为终,终或为始”,上下八方无极尽,四海之外犹齐州,则言时空的无极无尽;溟海天池之中,“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有鸟焉,名为鹏,翼若垂天之云,其体称焉”(此亦为其后的《庄子》所引),而江浦之间生焦螟,“群飞而集于蚊睫”,櫾渡淮北而为枳,万物各自的习性适应于其生长环境,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产物。作者借夏革之口,表达了其认为万事万物不可以有限的耳闻目睹来臆断其是非有无的观点。
继其后的《愚公移山》和《夸父逐日》两则,一个因其锲而不舍而“帝感其诚,命夸蛾氏二子负二山”,一个以“道渴而死”而失败,却“弃其杖”而生桃林以解行人之渴。愚公、夸父都是敢于向大自然挑战、敢于用自己的双手改造自然的人,虽然结果不一定能实现,但他们坚持不懈的精神却永存,此处透露出《列子》具有一定的朴素唯物主义思想。而之后詹何持钩、扁鹊换心等寓言故事,推“均,天下之至理也”,阐述了平衡状态的重要性,最终归于“道”的境界。
纵观《列子》全书,其主题思想也即首篇《天瑞》中所言“不生不化者”为“道”,以及“虚者无贵也”“静也虚也,得其居矣”的以清净、虚无而得道的思想。然而其作为一部道家著作的同时,亦作为一部总揽万物、包罗万象的寓言史诗而传,大概也为让后人去追寻自己的“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