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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的故事

发布日期:2022年03月11日 08:32 点击次数:

阿爷在电话那头说老屋要拆了,我不信。

直到这次寒假归家,老屋已不见了踪迹,连同后院的两棵银杏和一株茉莉。

搬来镇上的小区已有七八年之久,日子平平淡淡,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每天早晨拉开窗帘,阳光缱绻,带给我的只有光和暖,却没有让人下楼漫步的那种吸引力。

春节将至,街道上熙熙攘攘:有摆摊吆喝的,有哈着热气吃生煎的,有等公交外出的,有提篮买菜的……总之,人很多,但又似乎不那么热闹。我觉得很矛盾,却没有仔细深究其中的缘由。直到久别未见的朋友问我对面的邻居是谁,楼上的住户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时,我才开始疑惑,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比起在这里过年,或许我更爱的是几里外的老屋——虽然此时已是一片平地或荒原。

观音村的殷家湾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这是一处优渥的山水之家,是温婉多情的江南水乡,是生我养我的慈母,是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令我魂牵梦萦的热土。

她不争也不抢,逢苦不忧、得乐不喜,只愿安于一隅、素颜修行。

日子过去得太久,我对她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我给阿爷泡了一杯顾渚的紫笋,在清甜的茶香中,阿爷向我讲起殷家湾的故事。

那是阿爷长大的地方,是父亲成婚的新家,也是我玩耍的乐土。我从阿爷的口中得知,其名由来竟是因为邻村的“东殷家湾”,世代结庐在此的人大多姓“陈”,也有几个姓“沈”或“李”的外乡人:原来连名字都不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我替她鸣不平。

这个假期,长兴几乎天天都浸润在绵绵的寒雨或簌簌的落雪之中,就像这远处天的颜色,看上去总是脏脏的,我的心头也不知不觉地蒙上一层哀伤。

久居粉荷绿柳的泉城,吹着大明湖的晚风,赏着英雄山的夜景,听着大观园老济南的相声,竟也会时常迷茫,有一种异乡人的小心翼翼和悲戚。如今老屋不在,这种奇怪的悲戚之感愈发强烈。

杨柳叠烟的春、接天碧莲的夏、弯月悬吊的秋、行人白头的冬,观故乡名木、听流水潺潺,恍若隔世。日子纵然逝去,却在往后的岁月里结成了回忆的网,似萤火般耀眼,过目不忘。

故土于我而言,就像是陶渊明的南山东篱、三毛的撒哈拉,是“心远地自偏”的精神出离,亦是难以刻画与描绘的万种风情与诗情画意。婀娜连绵的远山、碧波荡漾的绿水、长满苔藓的青石板路和那叆叇的朝云晚霞,似一双温暖的手掌,不大不小,也不辞辛劳,在我童年的这处种上云朵,那处栽满水草。

殷家湾实在是太小了,她不过是举国万千村庄中的一个无名之辈,小到我不知她何时有之、何时得名,不知她发展演变的历史,亦不知乡人中的智者与贤人名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像行走的旅人不会停下前进的步伐。如今,我以二十岁的青春芳华向她表示诚挚的问候,但无论我眼神多么澄澈,情感多么真切,声音多么嘹亮,她却再也听不见了。我不是行色匆匆的过客,是贪恋沿途风景的旅人,我的脚步会永远为她停留。

昨日,我正坐在疾驰的高铁上,往下看,便是她有力的臂膀和温柔的手掌,只是没了农屋,没了河,没了烟火;剩下的,是百年不变的土壤和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苗。

故乡有情,待我仍是如此好。从老家带来的土突然抽出绿芽,开出了几朵淡蓝色的花,烂漫了这个春天。我时而想起柳树上的蝉蜕和水中的河蚌,还有沉在暮色中的古槐松柏,和守着谁家坟冢的苍老黄狗。

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卷走了这里莺莺燕燕的岁月,带走了一个又一个亲切熟知的乡人。“新年好!”门外响起大舅公的声音,手里还提着一壶好酒。

落花归寂寂,春色亦萧萧。

文章发表于2022年3月9日《山东大学报》第4期


【作者:陈月婷    编辑:新闻网工作室    责任编辑:国千卉 赵方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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