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在山大的校园里,恍然发觉,扑到脸颊上的风已从微醺的舒适过渡到了刺骨的颤抖,穿到身上的衣物也逐渐厚实了起来。抬起头,若是幸运,还能看到从头顶翩翩落下的暖黄的树叶,像是在宣告着时移世易的匆匆。
李白有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夫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细细体味,此言得之。时光总是迅疾而过。我的手抓不住年月的尾巴,我会渐渐遗忘曾经鲜活的记忆。就好像有一天我的脑海中被温润的阳光洒满的教室与人群会变得模糊不清;我曾经无比欢喜的艳红的枫叶会渐渐失了勾魂夺魄的魅力;我曾经口中念念不忘的深切热爱的字字句句会被时光的笔墨晕上印记,不再清晰。
我时常不知今夕何夕,只是回望来时路时,常常怔住。因为不知不觉间我已迈过了成年的门槛,那个曾经一步步走近山东大学的我,好像还坐在高三十二班的教室里,写着永远没有尽头的卷子。草稿纸上是稍显潦草的椭圆方程,导数推导公式还有让人心烦意乱的电磁学。交叉的圆,是电子的运动轨迹,漂亮圆润的曲线是椭圆的图像,是记忆里最美的线条,一切都仿佛镀上了一层唯美的滤镜。写不完作业的烦躁不会在稿纸上留下墨色的浅痕,只有年少轻狂的嬉笑怒骂似乎还在教室中回荡。
隔壁老王业已换了新的教室,新的办公室,新的意气风发的学生。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日月同在时,操场上回荡的嘹亮的“鹰隼试翼,风尘翕张。今朝提霜,一试锋芒”。我想,他应当是记得的吧。
但是那些仍旧鲜明的记忆似乎已经有些遥远了,像老故事的结尾,总是带着泛黄的风尘仆仆。
白云苍狗,人间倏忽一瞬。目光挣扎着跨过岁月的河流,我看到来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手里拉着笨重的行李,找寻着自己的方向;我又看到开学典礼时前辈手中紧握着代代相传的薪火,刹那间闪耀了人群;我又看到国庆与中秋撞了满怀的升旗仪式,鲜艳的红随着日光冉冉升起,伴着国歌熠熠生辉。然后呢?我又看到了什么?是师者讲座传来的创新创业之声?是新老生交流会里学长学姐的英姿?是国家奖学金答辩时激流勇进的智慧?还是一多书院学生会见面会时为学生服务的慰贴?应是都有的。
他们都接连在我的视野里交错,交织成了独属于我的山大印象,一点又一点描绘了我的山大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