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认为自己对它没有感觉,但当隔着透亮的玻璃对望时,我能够听到的却只剩下自己一下又一下的心跳,有些情绪向上翻涌,卡在喉咙处,我开始知道热爱的感觉。
在去博物馆的路上,我的耳边再响起教授整堂课唯一强调过两次的话:“历史认识的是与非不能轻易下定论,需要你们自己去怀疑,去揭示。”的确,历史认识不等于历史史实,它依赖考古发掘,但考古除了学术作用外,意义又在何处?我思考着,直到亲眼看到那一件件跨越千年的古物。
玻璃的展柜旁是对各种文化遗址,如丁山文化遗址的介绍,展柜中是各种样式的考古出土文物。我的眼睛被一组陶器吸引,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与它们接触,明明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掌心却突然滚烫起来,仿佛手指已经触碰到四足像鸟喙的陶鬶。它们大大小地立在那儿,不像照片上那样光亮和规整,有的颜色已经脱落,有的在经历粉身碎骨的疼痛后,被考古学家重新拼凑重生。它们不会说话,默默无言,却从不缺乏力量,一种用美和真实感染人的力量。
我的脚步放慢,各式玉器、铜器映在心中。我开始透过它们体味前人隐秘的心情,是佩带上玉玦、项链时少女心中的欣喜与浪漫;是国君夫人看到样式别致的双鸟青铜架时的惊喜;是君王称霸时用手抚摸青铜鼎的豪迈。它们是哑巴,可满身都是故事,比任何人都丰富和神秘。突然有些哽咽的感觉,当将额头轻抵到青铜鼎前,看清它身上流畅的花纹,一圈又圈,像流水又像飞云,我的眼眶轻轻的发烫,小心翼翼,心中的河却汹涌起来。我体会到纯粹的感动,那是对美学与共情力的启迪,我开始明白当考古家发掘到文物时内心的情感,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感,为自己所热爱的事情而努力的幸福与感动。
现在,它们被保护起来,被学者们用来解答历史认识中不确定的是非,它们没有随着历史的变迁而死去,而是被重新赋予生命的意义,使它们自身触动人心的力量迸发,唤醒灵感与热爱,指引一条可能会使我无怨无悔踏上的道路。
(编者注:作者为2019年山东大学博雅通识人文体验营营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