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在窗边。耳边充斥着车厢摩擦着铁轨的隆隆声。
烦闷。车厢中凝滞的空气中仿佛要将整个人冻住。如果不是窗外一帧帧飞过的风景,似乎连时间也放弃了流动。
窗外,远方逐渐浮出几座青绿的山峦,在碧蓝的天空下亮得刺眼。近处的草地和麦田错杂排布,深绿色与天空的蓝逐渐融于一体,让我分不清远方的天际线的颜色。偶有一群白色的羊,悠闲地低头吃草,仰头漫步,时而转头朝我们看一眼,并不在意,仿佛已经对这个发着巨响的绿皮怪物早已不以为意,“真是一片祥和的景象!”没有人类干预的自然,显得更加自由。
火车穿过一个隧道。黑漆漆的,唯有轰隆声还在耳边孜孜不息地捶打着,更显压抑。突然一阵光亮,擦过眼前的黑暗。透过窗子,我看见了遍山的茶叶,时有一两顶粉色的斗笠上下浮动于茶海之中,又一闪而过。前方出现一个小村落,隐约看见有几个孩子在溪里玩耍,似乎听到了他们穿透窗户的嬉笑声。
不禁回想起曾经住过的那个小村庄,家家院前种满了韭菜、豆角和番茄;记得放学以后,从湿漉漉的田埂上跑过;记得过节时和哥哥们去那个干涸的池塘里一起找蛇洞。可那样的日子很快逝去,推土机轧过刚出芽的苗,铲平我曾经讨厌的湿土。填上我找到的那个蛇洞。我搬到了楼房,只能透过窗户感受泥土的气息。
现在,窗外是广袤的大地,是诱人的自然,是象征生命的绿色;窗内,是现代的产物,是机器的轰鸣,是冰冷的钢铁,涂装着化学的绿漆。
火车转了个弯,原本在身后的阳光透过一丝霞彩,顿时一阵温暖袭来,我仿佛闻到了窗外茶叶的清香,小麦的甘醇,泥土的潮湿。
我想出去,伸出手,却只摸到冰冷而坚硬的窗,好像是自由的桎梏,现代的铁笼。
忽然觉得,就如一个画框,画里的世界可望而不可求,似乎和我分隔着一整个宇宙。
轰隆声还在继续,它的终点是现代。窗内的空气,显得更加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