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里的上林苑
发布日期:2017-02-05 09:37:25 点击次数:
司马相如的《上林赋》有言:“终始灞浐、出入泾渭。沣镐涝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由此观之,这个规模丝毫不亚于阿房宫。何况阿房宫仅是杜牧想象中的“覆压三百余里”,怎可与这个明确存在过的园林相比肩呢?
刘彻因一次打猎误践农田便决心扩建上林苑。与宋徽宗不自量力建造艮岳不同,刘彻在国力强健时方才有此大胆之想。刘彻算不上仁君,却是雄君。古来多少为人熟知的英明君主,大多有雄才大略,鲜有以仁义著称的。确是这样,仁义不过是儒家钳制思想的工具,何必被一家之言乱了阵脚呢?既以权摄天下,何以畏畏缩缩?刘彻罔听东方朔的进言,下定决心,于是一座雄奇瑰伟的园林落成了。一苑之间,气候不齐,苑北白雪茫茫,苑南却已百花争艳。各国奇花异树,飞禽走兽,尽收于一地,大哉。
可就是这样一座园林,竟也磨不过时间。一个偌大的空间,在时间的消磨下逐渐化为一个个村落,不得不慨叹“宇(时间)”“宙(空间)”的神奇。那时的力能扛鼎,百骇驰原,渐变为今日的执箸捧碗,细狗撵兔,一座园林变成了万民的村落,令人唏嘘的同时,也让人感慨自然的周而复始。由此可见,园林不仅是空间的产物,亦是时间的产物,时空交错才缔造了传说中的上林苑。今天的上林苑,它的主人从皇帝变为平民。虽然岁月荒芜了它,可并没有抛弃它,它从供贵族狩猎游玩,变为供万民生长,从某种程度上说,它的功能更强大。
今天的上林苑地区,尚流传着一种傩戏。我曾看过余秋雨的《贵池傩》。古时安徽地区的人视面具为傩神,视傩戏演出为降神。“贵池傩”表现了古代群众祈求众神保佑、驱鬼逐疫、消灾纳福的愿望。与“贵池傩”不同,“上林傩”尽管以敬神敬鬼为目的,但是更融入了浓厚的当地民风。这种表演看起来十分滑稽,脚踩鼓面,身穿肚兜,头戴虎头帽。古时的上林苑也会向民众开放,以彰帝国的宏伟胸襟,届时百伎群戏,歌舞升平。我曾在碑林博物馆里看到的的百戏俑,或许就是这种景象的速写。
关中的人们走过千年,学会了“在苦难里保持平和,从平淡中提取快乐”,于是傩戏,老腔,皮影这些古朴的艺术形式变成了人们抒发情感的载体。然而,囿于越来越少的农村土地,越来越窄的民俗生存范围,它们在逐渐消失。为了尽可能留住它们,李小超决定绘制一幅长卷。汉代石像砖无疑是最具参考价值的。然而在这些砖里,惊奇地发现:纺织,扬场,耕种,竟与今天无异。是啊,时间的轴线在不停地延伸,而空间上的故事仍在演绎,时空再一次联袂,留下了值得我们值得思忖的现实。
画卷用自由穿梭的线条打破了历史和现实的拘囿,将时间空间粘合在一起,毫无违和感。画面至此,“园林”的概念已然洞开。园林,不只是花石草木,鸟兽虫鱼,那只是我们畅游江南时的所见之景,园林中最为重要的,是人。人组成了活动的画面,这些画面有色彩,也有声音。人活在园林里,园林落在纸张上,作画的人又生活在一座现代的园林里,循环往复,叠叠错错,令人迷醉。
这座上林苑,古可任百兽奔走,草木滋长,今可令万民生息,人类绵延。它既是皇家的园林,也是布衣的住所。它存在于诗词歌赋,书画音乐中,也存在于茶余饭后,古今笑谈里。更重要的是,它浸淫在时间的长河里,也绵亘在空间的土地上。这样一座穿越时间,跨越空间的上林苑,真可谓大开大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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