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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狸奴

发布日期:2024年01月15日 08:30 点击次数:

24岁以前,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一只猫“相谈甚欢”,让它坐在我的膝盖上,听我念陆游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提起这首诗,素来只会想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后来才发现这只是“其二”,而“其一”中赫然写道“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我呷一口红茶,展开书卷,它的小爪子也随着翻书而挥动,似乎对纸上的诗词深感兴趣。

前年裹上羽绒服的时节,朋友租住的小屋里突然出现了一只蓝猫。那时候它不过手掌那么大,毛色深灰,眼睛大大的,尾巴大约也就是我一根手指的长度。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它的鼻涕一直止不住,还时不时打几个喷嚏。我们带它去医院,把它放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竟正合适,不由笑说“羽绒服里长猫啦!”我们给它起名叫“蛋蛋”,从此它成为了我们生活中的一员。

年底,朋友因为工作调动,不得不忍痛割爱,让我把蛋蛋带回老家。这一路颠簸,它竟然安安静静地躺在猫包里,一声都不叫;我偶尔把手伸进包里摸摸它,它就亲昵地蹭过来,乖巧得不行。

到家之后,我把它从猫包里拿出来,嘱咐家人不要过多惊扰它。初到新环境,蛋蛋很惶恐,炸着毛缩在猫包旁边,意图钻回那个小小的空间。我把它常用的猫抓板搬到炉子底下,给它搭了一个简易的窝,那便是它度过在这里第一个冬天的安身之处。当我把猫粮、猫砂依次安排好后,蛋蛋嗅到熟悉的味道,开始放松警惕,四处走动,尝试去认识更多的人。而在它熟悉了新家之后,则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不时在人们之间逡巡,无论是谁都可以伸手摸它。

前年的冬天,是近年来我在家里待得最久的冬天,常常一卷书、一盏茶、一只猫,便是围炉煮酒的一天。蛋蛋来到我家之后,我对诗词中出现的“狸奴”尤其敏感,时常念着陆游的《赠猫》:“裹盐迎得小狸奴,尽护山房万卷书。惭愧家贫策勋薄,寒无毡坐食无鱼。”食盐在宋代是何等宝贵的东西,竟被陆游拿来换了一只小小的猫咪,原本想让它来护住万卷诗书不遭鼠患,没成想却是“执鼠无功元不劾,一箪鱼饭以时来”,也只能苦笑着感叹:“看君终日常安卧,何事纷纷去又回?”无独有偶,胡仲弓的《睡猫》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瓶中斗粟鼠窃尽,床上狸奴睡不知。无奈家人犹爱护,买鱼和饭养如儿。”一样的“好吃懒做”,一样的“不务正业”,却也同样惹人怜爱,在诗中逗留千年。林逋诗中的猫儿则悠然自得,“纤钩时得小溪鱼,饱卧花阴兴有余”,与蛋蛋的生活竟有几分相似,每当读到此,我都觉得似乎与“梅妻鹤子”的和靖先生有了半分关于隐逸理想的共鸣。过年的鞭炮很响,每当鞭炮声席卷而来的时候,我必然要放下手头所有的东西,把蹭过来的蛋蛋抱在怀里捂住耳朵,轻轻揉搓它的后背。它会因为害怕而在我怀里瑟瑟发抖,但一等鞭炮声停便又甩甩耳朵得意离开。

我陪着蛋蛋打完所有预防重疾的疫苗就回学校了。去打疫苗的时候,宠物店的人还说这只小猫真胖,当时我是欣喜的,这是对我多日照顾的肯定,也是它习惯农家生活的证明。蛋蛋后来的成长我很少参与,无非是买好猫粮猫砂,由爸爸妈妈代为照顾。我没能见到它如何一天一天从一斤重长到十斤重,但有时打打视频电话,总会看到它跟家里人亲密无间地互动。爸爸总是惯着它,夏天给它吃西瓜中间最甜的那一块,冬天给它吃烤红薯的瓤,为着它不能吃油盐调料,家里的海鲜都变成了清蒸;门口有一架妈妈侍弄多年的葡萄藤,它时常跳上去磨爪子,或者懒懒地趴在上面。蛋蛋是只行为习惯非常棒的小猫咪,它从不护食,不排斥剪指甲或洗澡,随时会把柔软的肚皮袒露出来接受抚摸,像个圆滚滚的小团子。它也从来不惧生人,常在家门口跟来来往往的行人亲切互动,乖巧可爱得令别人家艳羡。

近来烟台又下雪了,听妈妈说大雪没到脚踝,蛋蛋在雪地里跑跑跳跳,留下一排浅色的小梅花,有时还就地打个滚,把平整的雪地压出小坑,没抖干净身上的雪就撒开腿继续跑。突然想起上个冬天,蛋蛋还是只掌心一般大的幼猫,它趴在我的膝盖上跟我一起看书,累了就跳下来,靠在我的脚边睡觉,我一喊“蛋蛋”,它就睡眼惺忪抬起头,看我一眼再继续睡,如是几番,百叫百应。

常有人说你们家小猫养得真好,其实我很感谢它,养一只小猫让我变得更加柔软细腻,也让我真正体会到责任的力量与信任的温度。

文章发表于2024年1月10日《山东大学报》第2期


【作者:郭笑彤    编辑:新闻网工作室    责任编辑:迪拉热 赵方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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