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魁夷在《风景开光》中说:“我的活着,与野草一样,也与路旁的小石一样。”这句话真好,人总是在遇见各种美好的生命状态。
遇见一棵树
我想,从何写起好呢?它就钻进了我的脑海。童年时的一棵树,溢满不染人间烟火的天真,所以,由它写起吧。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树,只隐约记得它的模样,因为有了些年岁,所以树干粗大厚重,枝繁叶茂。它长在我家的院子里,虽说家中生树,是为“困”,可在那时,也没人在乎。也许是惦念着上一辈子的人,总之,它葳蕤生长着。
可惜那时候我胆小,从未生过爬树的念头,所以那时它对我来说,就是夏日找蝉,以及和小伙伴们玩耍的地方。现在想来,夜晚躺在树下,满天满地的清风吹过来,消散了弥久的暑气,更兼满满的蝉鸣,那该是怎样的夏夜啊,可惜现在再也找不到。
记不清了,大约是爷爷打算盖新房子的时候把它砍倒的,印象中我是没有伤心的情绪的,那时候不知道植物也是有生命的,总觉得会蹦会跳的才是生命。可现在难过极了,我多么多么想它,那时我没有珍惜它,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它。
很想很想它,可我是在想它,还是在想念那段时光呢?
遇见一只狗
儿时被狗咬过,所以很怕狗,兼之现在的狗眼睛里常常带有某些贪婪的欲望和阿谀的光,所以更加避而远之。可花花不一样,它是我想念一辈子的朋友。
它是爸爸当兵时带的狗,后来带回家,用一条铁链拴在一个极重的水泥盘上。它是一只狼狗,身躯不小,毛发颜色是那种蓝灰色,耳朵尖尖的,眼睛炯炯有神,每天剩饭剩菜喂着,生活得也很好,我从不怕它。
印象中有这么一件事:夜里来了贼,它叫了几声,就把贼吓跑了。那时我还小,但是大人们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兼之热烈的讨论。它是个英雄。
大约是在我六七岁那年,它去世了。就躺倒在院子里,了无生机,铁链还拴在脖子上,而它的眼睛却再也没有睁开。我被大人们关在屋子里,哭得一塌糊涂,透着缚着窗纱的门就能看到台阶下的它,那样沉寂地躺倒在那里,再没有了生机。
后来,它被葬在了屋后的一棵桃花树下。我不知道是大人所说的,还是我盼望的,第二年桃花开得特别红。
它在部队是否立过什么战功呢?我不知道。见过两张照片,一张是年轻时的爸爸蹲在地上,单手搂着它的脖子,爸爸眉眼飞扬,而它目光如炬;另一张是它自己的,它前高后低地卧着,吐着舌头,眼神灼人,带着几分憨厚。
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