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的日子,每天都充满了未知和挑战,充满了获得突破课本束缚的知识的愉悦。这周我到了PICU,也就是儿科重症监护室。不同于其他的儿科病房,这里的孩子们大多躺在床上,基本上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孩子的哭闹的声音。而就算偶尔哪个孩子动了一下或者发出一点声音,都会引起医生护士的格外关注。在那里,工作人员自然而然地保持沉默,病房里大多数时间只有心电监护仪和呼吸机运转的声音。PICU和成人的ICU一样,是不允许家属进入的,甚至比ICU还少了每天固定时间的探视。期间遇到的两个小病人,让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我到的第一天下午,有个一岁的小朋友,正在PICU被抢救。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和仪器,医生和护士紧张抢救,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我也默不作声,只能在心里祈祷,祈祷死神能放过他一马。可是最终,小孩子还是在一岁的时候结束了他的一生。虽然知道,有些事情总归会来,有且情况总归要面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也没想到就在眼前,发生在一个一岁的小朋友身上。愿你来生没有病痛,不必插那么多管子,能和家人一起度过美好时光。
还有一个小男孩,爸爸有三个孩子,生病的是老三,家境也比较殷实。孩子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诊断是脑炎,但性质并没有确定--因为培养、免疫、结核菌素实验结果都是阴性,脑脊液检查结果又介于病毒性和结核性之间,不能贸然地用药,听老师说前前后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在这期间,病危通知书下了一份又一份,有医生就对这位爸爸说,脑炎病程太长,可能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更有甚者在无数次抢救签字的时候委婉地说,你看你有两个孩子呢。这个时候我仍然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到希望,他望向病房中自己孩子的方向说,即使花光所有家产就这样养他一辈子,只要他还能活着就很满足了,所有的孩子他一个都不能少。”
尽管大家都觉得,儿科是一个充满年轻朝气和新生的地方,但也会有这样的悲伤离别。来PICU之前,就听说,在ICU这种几乎每天都会经历死亡的科室待得久了,人就会变得麻木,变得把死亡看做习以为常。我觉得这种说法有失偏颇,医生对死亡可以保持相对淡定是因为他们需要把精力用在马上到来或者已经到来的下一个求助者身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怀旧或者悲伤。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挽救一条生命就是对刚刚失去生命的延续。愿医生们还有即将成为医生的我们能悬壶济世,攻克世间病痛,予人安宁。